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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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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輪月亮

宋之妧從抽屜裏拿起來厚厚一沓信紙,手指微抖一一翻去,每一張都標有日期。

她將信紙倒放在書桌上,開了她的臺燈,坐上了她的座位。

將第一張信紙翻開,日期是2015年3月30日,她寫道:

【阿頑,展信安。

我早上睜開眼時,你恬靜的眉眼出現在我眼前,你白天的可愛俏皮統統不見。雖萬分不舍,但我卻不得不走,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又在打什麽壞主意,我得趕緊回到姥姥身邊來。

阿頑,你看到我給你留的千紙鶴了嗎?你會聯系我嗎?好想再見一見你。

走得太急,還沒同你好好告別。但我期待來日方長。】

她筆下的千紙鶴是一切故事的起點,若自己當年看到了千紙鶴,或者當時家裏有電話告訴她電話號碼,是不是就不會錯過這七年?

但已然時過境遷,多想無益,宋之妧嘆了聲氣,翻到下一張。

日期是2015年5月2日,她寫道:

【阿頑,展信安。

離開知南已有月餘,我每天都守在電話機前,一放學回來就問姥姥有沒有接到你的電話,答案無一不是沒有。阿頑,你是忘了我嗎?這麽快就忘了我嗎?我是不是太差勁了,從小到大就交到你這麽一個好朋友,卻還留不住你。阿頑,我是哪裏做得不夠好呢?你可以打電話來告訴我的,哪怕是罵我一頓都行,你怎麽就不聯系我呢?

大概是我水泥封心,從小到大甚少與人交心,她們都評價我冷血薄情。薄情如我,但有關於你的,每個段落,喜怒與哀樂,我卻都記得。

原本我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一刷起題來,誰都不記得。但現在我才明白,擁有你之後,我成了一個離不開你的人。阿頑,我忍受不了聽不見你聲音看不見你容顏的每時每刻。

我想你一定是快中考了,學習很忙,等你忙完了就會聯系我對不對?

阿頑,等你。】

宋之妧心中一顫,冷血薄情,這是對一個人最刻薄的評價。即使是在生日那天她說出那番話時,自己都不願意以這樣的字眼去評價她。

她說,有關自己的每個段落她都記得。

宋之妧突然想到國慶那天在知南,問她還記不記得...話還沒問完她就答記得。自己當時還生氣,以為她是在敷衍自己,可越往後走,遇到熟悉的人與建築,她也能侃侃而談。原來她是真的都記得。

宋之妧心中一動。

接著翻開下一張,是15年6月30日寫的:

【阿頑,展信安。

已經三個月了,我還是沒等來你的電話。姥姥看我每天守在電話前總要嘆氣,但從來都是沈默不語,她知道自己勸不住我。我時常想,我的執念太深,或許我也應該叫阿頑。

我想問你:阿頑,你有那麽多姐姐,是不是不缺我這一個?我對你來說,真的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嗎?我不相信。你在我面前的笑和在別人面前是不一樣的,比如那個阿招,你明明對我笑得更燦爛。我總覺得自己在你心裏是不一樣的。難道是我想多了嗎?

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你怎麽從來不聯系我呢?是因為中考嗎?可是中考已經結束了,等成績出來你就會空下來聯系我對嗎?

希望我不是在自欺欺人,等你的電話。】

宋之妧不自覺捏緊了這張紙,心中亦是發緊,她不是只有一個阿招姐姐嗎,其他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普通發小罷了。而且阿招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好朋友,是什麽讓她以為自己有“那麽多姐姐”?

在同一個時空裏,她的懷疑與心痛,宋之妧感受到的與她的別無二致。宋之妧也曾懷疑過,她在蘇溪是不是有很多朋友,以至於離開之後杳無音訊,仿佛兩人從未認識過。

一字不落地看完,宋之妧翻到了下一張紙,是15年7月21日,她寫道:

【阿頑,展信安。

中考錄取結果已出,我在知南中學的官網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恭喜你,進步很大!

一直都沒有等到你的電話,我今天沖動了一下,想去知南找你問個清楚,可是姥姥攔住了我。她說,如果你記得我並且還想跟我繼續交朋友的話,早就聯系我了。

我收拾行李的手一頓,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

她的話點破了我的自欺欺人。如果我去找你,無異於打擾你對嗎?

阿頑,我終於意識到了,我於你可有可無,可你於我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終究是我自作多情了。】

看到她信紙上的淚痕,宋之妧本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猝然落下。原來她在自己近四個月沒聯系她的時候有想過來找自己的,看到她寫的那句“自作多情”,宋之妧的心臟驟然發疼。

自作多情最是讓人難堪的,驕傲自尊心強如她,那時心裏該是何等的煎熬?宋之妧根本不敢想。

顫抖著擡起手背擦幹了眼淚,翻到下一張,是15年9月30日,她寫道:

【阿頑,展信安。

半年了,我已經接受了現實。

那便這樣吧,在漫漫人生路上,兩個人能同行一段路便已是萬幸,我不該奢求更多。終究是貪念造就了我如今的痛苦。

我不怪你,阿頑。

我克制住自己不去思念你,想著久而久之總有一天會釋懷的。

或許是克制起了效,這段時間我竟真的沒夢到過你一次。但在午夜夢回之時,印在腦海裏的第一個畫面卻始終是你笑的模樣。

剛剛讀到一本書,書裏寫道:“我會怎樣因為不敢想念她,而夢也夢不到她。”這句話引起了我深深的共鳴。

阿頑,原來是我不敢想你。】

宋之妧也有貪念,或許是曾見過光,便想常伴於光之側,與光同塵,或是與光同耀。

想起自己在她離開之初也經歷過這樣一個階段,將她的舊物收起,不敢去思念她。怕自己觸物生情,再難解脫。

下一封是2015年10月6日,她寫道:

【阿頑,展信安。

你的生日到了,今天就破例想你一次吧。

祝你生日快樂,阿頑。

這是我們相遇以來你的第一個生日,而我卻不在你身邊,也沒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去到你身邊。

那就願你的生日總有人記得,總有人陪,即使那人不是我。】

看到這裏,宋之妧突然想起今天生日許願時也是,“第一,希望以後每一年的生日都可以和沈如皎一起過。第二,如果不能,就祝她平安喜樂。”

宋之妧突然感覺她和沈如皎在這個方面有些相似之處,都是即使你的身邊沒有我,也要快樂幸福地度過這一生。

宋之妧眉眼一彎,手指掀起這一張疊到看過的信上面,又翻開下一張,是15年10月7日寫的:

【阿頑,展信安。

我試過了,還是克制不住自己去想你。昨天你生日時想了你一次,便一發不可收拾。可能是因為桂花開了,花香飄滿校園。花香每飄進我鼻腔一刻,我便多想你一分。

你說桂花承載著思念,我收集了一罐又一罐的桂花,可你怎麽始終不出現呢?

阿頑,你這個騙子。

你當時跟我說好喜歡我,可到現在都沒有聯系我。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阿頑,小騙子。】

宋之妧輕笑一聲,明明她是在罵自己,可為什麽看到“小騙子”那三個字會覺得很好笑呢?

可能是因為前綴那個“小”字,像小笨蛋、小傻瓜一樣,莫名可愛。

下一封信是16年6月30日寫的:

【阿頑,展信安。

要填報高考志願了,我考得還不錯,但第一志願還是填了蘇大。老師和姥姥都很驚訝我為什麽放著top2大學不選,非要填蘇大。我當時隨口答了一句:因為離家近,蘇大的實力也很強。

其實她們都不知道,或許連你也不知道。是因為我那天在你的練習冊上看到了“蘇溪大學”這四個大字,問你是你想考的大學嗎,你點了頭。

或許我還是心存幻想,想著如果你那麽喜歡蘇大的話,可不可以順便喜歡以下在蘇大上學的我呢?

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強調這麽一句,如果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還能是什麽樣的喜歡呢?】

宋之妧握著紙的掌心發顫,或許她從這一刻就開始在與自己的內心作鬥爭。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她家在蘇溪,所以宋之妧才想考蘇大的。

在遇見她之前,宋之妧一直是持著無所謂的態度,去哪念書,考什麽大學,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但是她來了,她誇自己很聰明,稍微努力一點,考個一本大學根本不是問題。

宋之妧信了,在她身邊的一個月奮起直追,宛如一匹黑馬。在她走之後雖然洩了氣,但憑借著好運氣擦邊考進了一本率有百分之六十的知南中學——半只腳踏入了一本的大門。

但宋之妧本就不是努力型學生,也算不上是天賦型,最多算是有點小聰明。蘇大離她太遠了,而且那個人也離開了。她考上知南中學之後,又回到了上課聽講下課玩的狀態,但高考不比中考,所有人都鉚足了勁兒往前沖,她最後確實也只考了個普通一本大學。一語成讖。

宋之妧後來聽說沈如皎在蘇大,只是微微驚訝,卻不知道她原來去蘇大是因為自己。

後悔的情緒在心中滋長,若是自己高中時跟同學一樣努力,順利考上蘇大,是不是可以跟她少錯過四年。

宋之妧深深吸了一口氣,翻開了下一封信,是16年8月2日寫的:

【阿頑,展信安。

這個暑假太漫長,送走了試卷和習題,沒有你的日子仿佛更加難捱。

你說喜歡梔子和百合,我在家裏都種了呢。待到來年開花日,你會來見我嗎?

阿頑,你什麽時候才能想起我?】

梔子和百合。原來如此。

怪不得她後來將梔子花搬進家裏去,不放在門口了,那個時候她還處於怕她誤會的階段。可若不是她自己心裏有鬼,這梔子花本就是為她種的,正常人哪裏會誤會呢?

宋之妧闔上雙眼,在蘇大家屬院時的記憶想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放映。

她照顧百合的身影,她路過門口梔子花時的低頭與若有所思。

一切都有跡可循。

下一張紙上內容很少:

【阿頑,展信安。】

以這句話擡頭,後續是空白,只在信紙中間寫了一段:

【阿頑,阿頑。

念念你的名字應該不算想你吧?

如果算的話,那就是吧。】

原來她跟自己一樣,更多的時候是在糾結想不想她。但與她不同的是,宋之妧有時候不經意間想起她,會很快告訴自己不是在想她,只是想起那段時光的自己。自欺欺人。

此後的很多封都是在信紙中間寫【阿頑,阿頑。】,像她枕邊放著的那種千紙鶴一樣。

宋之妧猛然想起那天在飄窗上偶然聽到的她的呢喃:“阿頑,阿頑。”

看似輕喚她的名字,半句不提思念,實則思念震耳欲聾。

宋之妧掌心猛然一抖,這厚重情意,她從未提及半分。

往後翻到一封17年9月28日寫的:

【阿頑,展信安。

今天學院組織了一個調查項目,要招募學生調查員。我本來對這種項目毫無興趣,但是看到項目調查地點在知南,我毫不猶豫地報了名。

但是報完名之後我又開始忐忑,怕碰到你,更怕碰不到你,最怕碰到你時身側已經有了別人,我便如同你生命中的過客,得你驚訝一句:“阿皎姐姐,你怎麽在這裏?”甚至你都不記得我了,看我如看陌生人。想到這種坑,我心裏便愈發疼痛,但這一切擔憂與害怕,都抵不住我想去再見你一面的心。

見你一面,哪怕是遠遠看你一眼也好。】

宋之妧眼淚仍舊止不住地流,視線往下移,看到一行小字:【阿頑,我終於找到正當理由去見你了。】

眼淚更如珠串一樣源源不斷,她內心的掙紮與思念她此刻悉數接收。

下一張是10月6日寫的:

【阿頑,展信安。

今天在分配任務時,我主動要求在知南中學附近調查。因為知南中學在景區裏,商戶很多,任務繁重,幾乎沒有人願意接這個區域。他們都很驚訝,我怎麽會主動要求來這個區域調查。他們不知道的是,知南中學裏有我心心念念相見的人,是你。但等我終於做完了調查,放學鈴響,學生蜂擁而出,我在人群中駐足了很久,終於一眼看到你從教學樓出來。

我又見到了你,在分別兩年之後。你出落得更加漂亮,美得讓我移不開眼。可當我想過去找你時,有個女生拍了你的肩,你含笑回眸而去,看到她手上拿著的那束花喜笑顏開,自然接過。

不知怎的,我的心臟開始密密麻麻地疼。她是誰?你們是什麽關系?

我隔著人海看你,像個心懷鬼胎的偷窺者。

我不會再想你了。】

宋之妧此刻心臟亦如她所寫的那樣,密密麻麻地疼。那個女生是她的好朋友,韓一諾,當天她們倆要去一位生病的老師家探望,中午去買了花,下午放學只是拿出來而已。她當時接過也是開了個玩笑,沒想到被師姐看到了。韓一諾被她誤會成她女朋友了?

下一封信又是時隔兩年,是她20年1月10日寫的:

【阿頑,展信安。

今天學校在鋪天蓋地宣傳數學競賽決賽蘇大的入圍選手,我心念一動。你如今也是大二了,鬼使神差的,我去翻了決賽名單。

從頭至尾,果然在山南代表隊的名單裏看到了你的名字,後面寫著山南大學。

你真的很厲害,一個省份只有個位數的名額你都能脫穎而出。不愧是,我的阿頑。

抱歉,下意識就這麽寫了,不知道你如今是誰的阿頑,便不稱呼了罷。

可你此刻若是別人的阿頑,那我又是誰呢?是...你的阿皎姐姐?

可在你的世界裏,恐怕早已查無此人了吧。】

阿皎姐姐,怎麽會查無此人呢。宋之妧心痛到無法呼吸,掌心早已發麻。她果然以為韓一諾是她的女朋友。可若是她對她無意,怎麽會想到這一層呢?

下一封信時隔一年有餘,21年5月5日寫的:

【阿頑,展信安。

今天蘇大承辦了數學建模競賽全國答辯賽,我去看你了,但你可能沒有看到我。

當初那個天真爛漫喊我“阿皎姐姐”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成長為在答辯場上舌戰群儒的競賽隊長,你長大了,但也讓我感到陌生。寫到這裏我才意識到,原來我們至今分別了6年1個月零5天。

聽評委老師說,你們忘記添加目錄了,但創新點很不錯,你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終於給了我一點熟悉的感覺。想到以前你經常落東西在我座位上,有時是飯卡,有時是發卡,更有時是筆記本、練習冊。

我本來可開心了,但下一秒你下了臺,一個女生沖上來給你擁抱,還給你遞花。我記得她,是在知南中學門前遞給你花的那個女生。

你們...在一起了是嗎?

阿頑,你可能不知道,遇見你那年是我前二十二年人生裏最快樂的一年。

嚴謹一點說,遇見你那年是我前二十二年人生裏唯一快樂的一年。

應該沒有機會再讓你知道了,或許就算你知道了也根本不會在意,自始至終是我在耿耿於懷罷了。

那就讓美好永存吧。

阿頑,到此為止吧,我不會再自取其辱了。】

宋之妧已然泣不成聲,一滴滴熱淚落在信紙上渲染成花,心臟感覺已經皺成一團,掌心愈加發麻。

她不知道的是,答辯賽那天,她一答辯完就去了經院樓下等她,等了整整一天都沒看著她的人影。後來隊友給她打電話,要坐車回山南大學了。她硬是挨到了最後一秒,卻依舊沒有見到她。她趕高鐵沒有趕上,心如死灰,看到在車站等她的隊友時眼淚猝然落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她這次鉚足了勁兒要參加數模比賽就是因為答辯賽在蘇大舉辦,而蘇大有她想見的人。

隊友們問她:“怎麽不給她打電話?”

“我沒有她的電話。”

“那怎麽不問一下在場的老師同學呢?”

“我只是想遠遠看她一眼,看她過得好不好,不想讓她知道。”

那時的宋之妧跟信中的沈如皎一模一樣,覺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罷了。

宋之妧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下去,啞著聲音喊她:“沈如皎。”

哭腔厚重,泣不成聲。

“我在。”熟悉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霎時臥室的燈都滅了,宋之妧往臥室門口看過去。

生日快樂歌響起,沈如皎拿著點好蠟燭的生日蛋糕向她走來,步步生蓮。

宋之妧淚眼汪汪地望向她,“沈如皎,我沒有跟別人在一起過。”

沈如皎輕笑一聲,“我知道,看完了嗎?”

“你是故意讓我看到的對不對?”

沈如皎看著她的眼眸深邃又深情,沒有否認,一直笑著與她對視,將蛋糕放在桌上。

騰出手來徒手給她溫柔擦淚,“小傻瓜,哭什麽?”

“看完就來許個願吧,咱們從15歲開始好不好?”

宋之妧翁聲翁氣地答她:“我已經22歲了,蠟燭快燒完了,我也沒看完你的信。”

沈如皎借著微弱的蠟燭光看到她手裏拿著的那封“訣別信”,輕笑一聲,柔聲道:“沒關系,過完生日再看吧。”

說著轉身出去拿了一大捆蠟燭,“我們從15歲開始補過生日好不好?”

沈如皎仍舊笑著,只是眼中亦然泛起了淚花:“阿頑,可以給個機會彌補一下我們之間錯過的7年嗎?”

夢裏的場景突然覆現,宋之妧夢到過很多次她給自己過生日,但每一次都是哭著醒來。

唯有這一次不同,沈如皎是切切實實存在的,是笑著的。

宋之妧滿眼淚花望著她久久未回神,“沈如皎,我的生日禮物呢?”

沈如皎往左邊墻角指向了那把吉他,“這是你22歲的禮物,很可惜,已經被人先送了。”

說著走到儲物櫃邊打開了櫃門,裏面滿滿當當地裝著各種禮盒,不多不少,正好7個。

“這是給你準備的從15歲到21歲的生日禮物。”

宋之妧開燈擡步走過去,禮盒上寫著新舊不一的日期:2015年10月6日,2016年10月6日...

這些不是她臨時準備的,在此前的每一年裏,她都有給她準備生日禮物。

包括今年。

這些信是我今天在明信片上寫的,發到了微博,竟然有小天使誇我的字好看!!沃德瑪雅,字醜星人要哭哭惹。所以誇我字好看的小天使可以在評論區舉個手嘛!是一個湖南ip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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